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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间不一样的书房。
十多平方米的空间,立着一张长书桌、两张小桌、四个小书架,另有画架、整面墙的大书柜。另一侧墙上还有两个博古架,架子上是琳琅满目的石头画,间或堆着几摞原石。长书桌上,整齐码放着几十罐颜料,以及石头、画笔、水洗等画具和材料。
也许你会好奇,这是哪位美术大咖的书房?其实,它的主人是集团昆山园区FIT事业群ACE事业处的员工刘春梅。就是在这里,经过她的一双妙手,一块块不起眼的石头变身为美轮美奂的精灵,令人叹为观止。
百练入佳境,石上绘乾坤
“魔术手”刘春梅是江苏人,虽从小就爱画画,却并非美术科班出身。2016年,刘春梅第二次入职富士康,恰逢昆山园区书画社招新并开设免费工笔画培训班,她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书画社,还报名参加了工笔画培训。在培训班,刘春梅跟着老师苦练基本功——勾线,一练就是一年。同期报班的学员嫌训练枯燥,被“勾”跑不少。刘春梅却不觉得,在课堂上练,还在家里练,有时练至“入魔”,到夜里两三点才睡。她还频繁请教老师,问得多了,老师开玩笑说:“再不学习,我就快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了。多亏有你,老师才能一直进步啊。”
习画两年多的刘春梅,已经不是当年的“绘画小白”,工笔画相当拿得出手。2019年年初,工笔画培训老师离职,经人推荐,刘春梅接过她的班,由徒弟秒变人师。
刘春梅除了爱画画,也爱养多肉植物。一日,她在一个多肉微信群看到群主画在花盆上的手绘十分漂亮,雅兴忽起,也在多肉盆上作起了画,但成果令她不忍直视。她向群主求教,对方把她拉到一个画画群。这下子,仿佛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。这个群里高手如云,群友的作品栩栩如生,各有千秋。除了把多肉盆当画纸,还有人在石头、玉片、包包、鞋子上作画,可谓万物皆可画。
在这些作品中,刘春梅对石头画尤其入迷,开始跟着网上的视频学画。她的石头画处女作是一朵牵牛花,材料用的是从桂林捡回来的一块小圆石。不会调试颜料的她未加水稀释丙烯,便直接上手给石头绘了个“浓妆”,结果差点把自己丑哭了。这个工笔画牛人,没想到自己会在石头画上栽跟头。
毕竟,在石头上作画,跟在纸上作画大为不同。不管是勾线还是色彩填绘、明暗过渡,石头画都另有讲究。尤其是勾线,练了三年工笔画的她虽不至于一下笔就抖成“蚯蚓”,可怎么把控线条的粗细却让她相当头疼。莫非勾线笔质量不行?经人推荐,刘春梅买回不少与画友同款的勾线笔,结果还是“鬼画符”。她这才认识到:勾线不过关,是自己画功不够,勾线笔不过是“背锅”。找到了症结所在,刘春梅练画越发勤快。几乎每天晚上,她都会俯身对石作画,两三小时不觉长。遇上周末,则常常执笔画上半日。若是哪天下班太晚,她也要起个线稿才甘心。精益求精的她总爱反复修改作品,一幅画要改十几遍。尤其是人物画,自认不太擅长这一类型的她经常一改再改。有时光是画眼睛,她都能来回改上两小时。
都云画者痴,谁解其中味
在不少人眼里,刘春梅各方面都挺厉害。作为相识多年的好同事兼好姐妹,ASD事业处工会主席王荣芝评价刘春梅“心灵手巧、多才多艺”,除了是绘画高手,还能歌善舞,烘培、茶艺相当不错。当时刘春梅在ASD事业处工会兼职文体委员,经常在单位带动并组织开展文康活动。王荣芝的妈妈与刘春梅仅有数面之缘,也夸她有灵性。王妈妈是位剪纸达人,有一次在美术馆开展剪纸教学活动,刘春梅慕名前往学习。活动结束后,王妈妈一回家便对女儿说:“你这个同事剪得好,她要想学剪纸肯定能学好。”
痴迷石头画后,在别人眼中颇有灵性的刘春梅却时常“犯痴冒傻”。才两年时间,刘春梅便已在石头画上耗费上万元,其中包括购买绘画原石、颜料、画笔及线上培训等费用,光买原石就花了四五千元。她还买了不少周边用具,什么挂件、底座、支架、专用胶、电动枪钻头、老虎钳、大小两套凿子等,家里简直成了木工房。画石最费勾线笔,前前后后,她用坏了两百多支勾线笔。为了作画方便,她还“变废为宝”,用旧裤子、二手泡棉为那些石头量身定制了一个迷你枕垫。
人们常说,女人的衣柜里总会少一件衣服。以前,刘春梅也常买衣服,不过,如今的她却是“不爱新衣爱石头”,总是忍不住剁手、囤石,“书架上永远少一块石头”。最初,她在网上买的是6、7元一块的小原石。画久了,小原石难入法眼,被她换成几十元一块的大原石。一块20厘米见方的长江石最低20多元,若是玉树石、草花石,便又贵一些。刘春梅买过最贵的原石,是一块从四川寄过来的长江石,包邮88元,高度为30厘米,约16斤重。2021年2月底,她终于拿出这块收藏许久的宝贝,绘上观音像,完成了牛年第一画。
刘春梅买石作画的举动,常不被人理解,还有人说她傻:石头随随便便就能捡到,还要买?有一次,一位玩得来的同事特意给刘春梅打电话,说自己坐公交车路过昆山城西萧林路,看到路上有很多石头,又大又好,建议她去捡上几块。刘春梅一听便乐了,周日特意骑上电动车前去“寻宝”。结果一到目的地,她大失所望。原来,同事力荐的“宝地”上的石头,只是一些巴掌大小、形状不规则的普通铺路石,压根用不了。不甘心的她寻了半天宝,最终空手而归。刘春梅有两位画友是四川宜宾人,老家附近有一处三江交汇之地,那儿的绘画原石又多又好,她们常去捡石、淘石。刘春梅对此极为羡慕,常心生向往,希望有机会前去旅游,目的不在山水,而在于享受淘石之乐。
为了画好石头画,别人眼中一向沉稳的刘春梅常有“出格”之举。2020年12月,因从网上搜索到的临摹图片不够清晰,正在创作石头画《玄凤鹦鹉》的她实在画不下去了,只能停笔作罢。后来,有一天晚上8点多,她在下班途中听到几声鸟鸣,忍不住循声而去。到了跟前一看,巧了!发出啼鸣的小鸟被养在一家服装店门前的鸟笼里,正是“玄凤鹦鹉”。刘春梅欢喜至极,赶紧凑到鸟笼前仔细观察,还拿出手机拍照。但两只小家伙十分调皮又“欺生”,蹦来跳去地就是不肯好好配合。在店主探询的目光中,刘春梅足足蹲守了5分钟,才拍到满意的照片。回家后,她很快对着照片画了起来。
画作诚可贵,情谊价更高
因醉心绘画,常练常新,刘春梅的石头画、玉片画水平越来越高。其作品工笔精微,或笔墨清淡,或姹紫嫣红,山水美景、花鸟虫鱼皆跃然石上,观者常啧啧称奇。
2019年6月,刘春梅才从工笔画“转行”4月有余,便有同事对她发在朋友圈的玉片画《玫瑰》一见钟情,希望她割爱卖给自己。刘春梅从没想过还会有人求购自己的作品并收藏,很不自信,但对方诚意十足,第一单“生意”终于成交。就这样,无心插柳柳成荫,刘春梅无意中开启了“副业”。当她在闲鱼上以178元卖出第一件石头蝉画《一鸣惊人》时,感觉特别开心,因为对方并不认识自己,买画纯粹是对她作品的认可。慢慢地,她在朋友圈、闲鱼上东一件、西一件,两年共出手了40余件作品。还有朋友联系她画了好几幅墙绘,辛苦费比较可观。不过,刘春梅“做生意”很佛性,她觉得,自己的作品若能遇到有缘人,自然是美事,起码能够“以画养画”;若是不能便留着,将来为女儿买房时也能用作装饰品,增加几许艺术气息。
作画不易,对于倾注了自己心血的作品,刘春梅爱得十分深沉。有一次,一位客户联系她,说之前购买的玉树石画《一鹭平安》被他不小心碰掉在地,摔成了两半,希望重新定制同款作品。刘春梅却将到手的生意往外推,她对客户说,作品摔坏了她也心疼,若直接扔掉委实可惜,建议他用石头专用胶进行修复,并向他推荐了一款胶水。几天后,客户向她致谢,说这件玉树石画已修复如初。
刘春梅能画善绘,自然也有人随口“讨画”。但免费相赠之物,他人往往不觉珍惜,或束之高阁,或随手丢弃。刘春梅的好几位画友便遇到过此类伤心事,还曾专门“告诫”她。既有前车之鉴,刘春梅惟恐步之后尘,故不肯轻易将作品送人。不过,若是家人、友人求画,她却大方相赠,并甘之如饴。
2020年9月,丈夫跟刘春梅说,一位做螃蟹生意的朋友送了他一盒八只装阳澄湖大闸蟹,问她啥时候有空帮忙画只螃蟹,回赠给这位友人。刘春梅一口应承,却十天半个月没见动笔。丈夫提醒她,她回话:“我在找感觉。”眼看年关将近,刘春梅终于将画蟹排上日程,花了二三十个小时、耗时一周,方完成这件写实风格的螃蟹石头画。友人收到这件礼物后很是惊喜,希望刘春梅再帮忙画一件某明星的石头画,酬劳另计。刘春梅却回复说自己不喜欢该明星,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对方。女儿也常给刘春梅下“VIP订单”,私人定制石头画或玉片画,作为教师节礼物或生日礼物,送给老师、同学或好友。她还告诉刘春梅,同学们都羡慕她有一个“画家”妈妈,还有同学问自己的妈妈:“为什么人家妈妈什么都会,你什么都不会?”
全家齐上阵,画室飘馨香
能和工笔画、石头画结缘且小有所成,刘春梅觉得自己很幸运,“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”。她感谢公司开设了免费工笔画培训班,让她有机会涉足艺术圈,圆了少年时的丹青梦。而她能有时间静下心来坚持画画,也离不开家人的理解与支持。
刘春梅很少被家事所累,这一点尤其让画友羡慕。家里平时总是母亲或丈夫掌厨,她最多洗洗碗。在婆家时,公公婆婆也待她极好,家务活儿全包全揽,连碗都不让她洗。女儿贴心懂事又自觉,无须她操心学业。因而,刘春梅在工余时间十分自由,得以全身心地投入画画。
刘春梅常跟微商买石,每次发货都有三四十公斤。收到沉甸甸的包裹,刘春梅会先放到自家车库,拆箱后再分批扛到三楼家中。住宅楼没有电梯,每次爬楼她都累得气喘吁吁。不过,这样的苦力活常被丈夫包揽。最初,丈夫偶尔会吐槽妻子买石头太勤、太多。后来习惯成自然,他也不再管妻子买买买,只管埋头当“搬运工”。反倒是刘春梅提醒自己要少“剁手”,因为书房已经被她塞得满满当当,就连阳台也被这些石头“侵占”了不少地盘。
丈夫不仅是刘春梅的搬运工,还兼任木工。除了帮妻子在书房安装书架、博古架,他最常做的木工活是挖底座。石头画需配支架或底座,方能立稳供人欣赏。但买来的底座是平的,需要使用电钻或开口器开口,再用木工凿一点一点地凿出所需凹槽,以便固定石头画。这些事情不在刘春梅能力范围之内,通通由丈夫包办。丈夫偶尔也会“反抗”:“你自己不会学吗?”刘春梅撒个娇、卖个萌,他便“弃械投降”,心甘情愿地一边看电视一边凿底座去了。
刘春梅的作品越画越多,书桌和书架上已无处安放,她便将部分作品带回南通婆家。丈夫、公公强强联手,积极地在墙上钻孔,挂上工笔画,或在玄关柜摆放石头画。此后,每逢邻居或亲戚来访,公婆家的玄关柜就成为大家重点打卡的“景点”,公公婆婆荣任“讲解员”。母亲也由衷地为女儿骄傲。2021年春节期间,她盛情邀请老同学到昆山相聚,特意带对方到女婿家欣赏女儿的石头画。担心女儿累着,她经常劝女儿少画一点,多休息,不要太辛苦。
但是,刘春梅并不觉得画画辛苦。“对于喜欢的事情,不论开始得早晚,坚持下去就对了。”她说,拥有一项爱好,坚持并有所进步,同时能让家人喜欢、自豪,是一件极其开心、极有成就感的事情。未来,她打算学习油画,将更多的技法融会贯通,创作出更好的石头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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